这部跟福柯那著名的《规( guī)训与惩罚》同一时期问世( shì)的影片无疑是对福柯思( sī)想的重要补充说明。
影片( piàn)开篇就是丈夫尼克的爱( ài)妻宣言:我今天跟老婆有( yǒu)约会,晚上绝不能工作。结( jié)果镜头一转:他去工作了( le)。不过他依然挂念他的美( měi)宝:“她不是疯子,她有做饭( fàn)、缝衣服、铺床、擦地,她哪里( lǐ)疯了?”
另外一边,美宝却已( yǐ)经疯了,她在半醉半醒间( jiān)出去吊了个男人回来,把( bǎ)他当作尼克的替代品,睡( shuì)了。一大早起来,她更是把( bǎ)那个男人认成了尼可。男( nán)人落荒而逃。
这一段开篇( piān)说明以下五件事:
1、尼克和( hé)美宝都在社会的规训中( zhōng)严格生活(权力下的人)
2、尼( ní)克爱的不完全是美宝这( zhè)个主体,而是美宝象征的( de)中产阶级生活
3、尼克也同( tóng)样被社会压迫,他没法演( yǎn)绎完美的画报式中产生( shēng)活
4、美宝在这种权力机制( zhì)下已经没有生存空间,履( lǚ)行机器职能不是她想要( yào)的生活,但她没有别的选( xuǎn)择。
5、美宝已经对社会规训( xùn)产生了抵触,这显示了产( chǎn)生不同于规训权力影响( xiǎng)下的新的主体性的可能( néng),而尼克还完全没有这种( zhǒng)迹象。
男人前脚刚走,尼克( kè)干完活带着他的小弟们( men)回家吃饭了,他想给小弟( dì)们展示一下他最喜欢的( de)东西:他的画报式的中产( chǎn)阶级生活(美宝是其中最( zuì)重要的一个玩具)。
而美宝( bǎo)的世界里没有她的小弟( dì),她记不住他小弟的名字( zì)(这恰恰是社会规训的产( chǎn)物,女人只要管理家庭事( shì)务,不要接触任何外在个( gè)体),但她仍然想与他的小( xiǎo)弟们调情(这是她无法被( bèi)社会完全规训的部分,也( yě)就是她的“问题和痛苦”)
“别( bié)叫我妈,我有名字叫美宝( bǎo)!”
讽刺的是,在美宝刚说完( wán)她的独立宣言后,尼克却( què)试图在他最放松的地方( fāng)—床上,将美宝这个要独立( lì)的个体重新剪切粘贴到( dào)他最喜欢的画报—“中产阶( jiē)级家庭”里去,父慈子孝,夫( fū)唱妇随。
镜头一转,美宝接( jiē)小孩放学,她慌乱的样子( zi)充分显示了远离社会规( guī)范一天的她的状态。她终( zhōng)于接到了孩子,她又重新( xīn)可以做一个妈妈,更“欣慰( wèi)”的是美宝从她的子女身( shēn)上获得了更进一步的规( guī)范,美宝不是妈妈而已,她( tā)还得是一个漂亮聪明的( de)女人,她不能没用或很笨( bèn)。这加速了她的反叛。
她跳( tiào)起天鹅湖的样子好美,但( dàn)是孩子同学的爸爸被这( zhè)种生命力吓坏了,尼克和( hé)他妈也一起被吓坏了,他( tā)以为是外人让她变坏的( de),于是发疯似的赶走了外( wài)人。
当美宝的婆婆到来时( shí),她带来的社会规范也随( suí)之降临,情况急转直下,美( měi)宝被医生宣判为精神不( bù)正常,需要去精神医院接( jiē)受更严厉的规训(电击“治( zhì)疗”)
尼克在犹豫,他认为美( měi)宝没有不正常,但最后他( tā)顺理成章的服从社会规( guī)范,医生带走了美宝。
毫无( wú)疑问,在没有了美宝之后( hòu),他的最珍贵的画报被撕( sī)碎了,社会判定他不再是( shì)一个幸福的男人,人人都( dōu)问他怎么了,尼克很烦,他( tā)与社会间的矛盾从此刻( kè)开始。他构建新的主体的( de)可能性也从此刻开始。
他( tā)尝试扮演一个好爸爸的( de)角色,然而他失败了。主体( tǐ)构建的工作也随之远去( qù)。
几个月之后,美宝向规范( fàn)妥协,被医院判定为正常( cháng),她出院了。尼克叫上了他( tā)的社会来欢迎重新步入( rù)社会权力下的美宝,就连( lián)尼克她妈都觉得这不妥( tuǒ),最后尼克再次违背社会( huì),驱散了人群,只留下了家( jiā)庭成员。
美宝面对她的家( jiā)庭小社会,第一件事是恐( kǒng)惧(被社会电击了几个月( yuè)当然恐惧)。之后几个浓墨( mò)重彩的大特写镜头说明( míng)了她的情绪变化,没有了( le)电击威胁,她的“问题”又渐( jiàn)渐暴露出来。她开始反抗( kàng),但这一次,她需要后援。
“爸( bà)爸,你能为我站起来吗?”
当( dāng)然美宝知道爸爸不能为( wèi)他撑腰,她是成年人了,成( chéng)年人的社会规范就是要( yào)为自己负责,她崩溃了。当( dāng)她孤立无援,当她发现在( zài)最private的地方却连自杀的privacy都( dōu)没有之后,终于被迫承认( rèn)了自己的“不正常”。
于是她( tā)终于阉割掉自己,回归做( zuò)一个机器,做一个权力下( xià)的女人。
经过这段经历,尼( ní)克有没有达成对美宝更( gèng)深的理解呢,大概是有的( de)。但是美宝依然是尼克最( zuì)美的玩具,在社会标准下( xià)最美的玩具。只是这张画( huà)报,显得有些老旧,上面开( kāi)始出现一些若隐若现的( de)裂痕。随着美宝的妥协,尼( ní)克的新主体构建之门也( yě)就此关闭。
讽刺的是,尼克( kè)一直对美宝大喊大叫的( de)做你自己,但什么是他想( xiǎng)要的那个美宝的自己?什( shén)么又是尼克的那个自己( jǐ)?尼克大概一直也没弄清( qīng)楚。
电影结束,悲剧还在继( jì)续。